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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7章 幽都繁華中的過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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少昊君聽見我的話後,原本擰緊的眉頭,舒展開來,說話的聲音也變的溫和了。

“末兒,你不是不喜歡孩子嗎?怎麽會想起來送禮物。”

原來他關心的不是那玉玦和乾坤袋,而是孩子。

“我,那個孩子終究和我有一絲相同的血脈,而且是我送她的第一份禮物,自然要能夠拿的出手,可是我,我,。”我本想說囊中羞澀,忽覺得臉上一片羞熾,遂閉了嘴。

“走吧,我隨你同去。”少昊君牽了我的手消失在房間中。

在一片白茫茫的迷霧過後,我的眼前赫然是幽都國國都。少昊君仙術高超,自然有一日千裏的功法,今我竟也借了上神的道術,乘著夜風遠游了一趟。

幽都國,繁華依舊,雖然是夜晚,卻家家店鋪中燈火通明,似一座不夜的城,偶爾有幾個隱在暗影中,關門閉戶的商鋪,卻也不影響幽都國國民吃喝玩樂的心情。

在妖界,有些妖喜愛在白日裏活動,但是更多的妖,卻喜歡在夜晚來臨,出動隱匿了一日的身子。

半妖,掛了一張扭曲的獸臉,身子卻如人類一般,穿著質地粗糙的葛布灰衣。半妖是各妖族中的異類,他們是在修煉中,霧化人形時,遭了天劫,中斷了修為的妖。半妖在各妖族中,受到族人的歧視,所以他們更喜歡在夜色籠罩的暗夜出門。

半妖因著天劫的緣故,終身不得再修煉術法,但是他們的頭腦卻因此變得更加精明,在商賈買賣方面更有天賦。他們心性純善,買賣公道,喜愛金錢,雖然壽命較修煉成功的妖們短暫一半,但半妖也得了天地造化,終生過著富足的生活。

幽都國,在夜晚開門做生意的妖中,有一半的店鋪商家,是為半妖所有。

粉蝶是幽都國最大的花樓老板娘,她也是遭了天劫的妖,許是她天生貌美的原因,即使遭了天劫,她依舊有一副迷人的身子,妖魅的臉蛋。她那半張烙印了蝶翼的容貌,更增添了風情嫵媚。

幽都國,她那些相熟的脂粉客們,喜愛稱她一聲“粉娘”。

我和少昊君從雲端落在了一處僻靜的小巷中,此地距離幽都最大的府邸‘玄王府’隔了一條‘越水街’。

越水街是幽都國最繁華的脂粉街,越水街臨河而建,青樓楚館夜夜生輝。樓館中絲竹樂器聲音悠揚,迷醉心神,歌舞妖姬,裙擺翩姍,燈迷人眼。好一處天上人間兩不管,夜夜歌舞晨未眠。

我和少昊君須步行穿過越水街,繞到護城河內渠,方可到達玄王府。

“呦,好俊俏的官人,連身邊的侍婢都這般端莊,真是我見憂憐!!”

粉娘那膩的有幾分虛假的聲音自楚樓中傳來,我與少昊君未曾理會,只是依步前行。

“哎呦,公子可真的不會憐惜人家,也不等等人家。”粉娘邁著蓮花步,自楚樓中走出來,搖著手中的香薰扇,攔在了我和少昊君身前。

她收了手中的蝶扇,上前輕走了幾步,欲親熱的抓住少昊君雙手。

“嗯哼,咳,咳。哪裏來的女子,如此的不長眼睛,也不曉得前方有人,走路避開些,若是弄臟了貴人的衣衫,你賠的起嗎?”我不禁出言呵斥道。

那粉娘忽的止住了腳步,一雙笑瞇瞇的眼睛看向我,笑道:“呦,這個丫鬟夠淩厲的,小臉蛋模樣長得好,腦子靈活,嘴巴夠厲。要不要隨我去館中一座,幫我訓一訓樓上那些不聽話的姑娘。”

我閃開了她塗滿丹寇的雙手,笑道:“老板娘客氣了,我們要去玄王府一趟,就不打擾你做生意了。”

粉娘聽我如此說,忽的嬌媚一笑,道:“有什麽打擾不打擾的,玄王府的下人剛剛離開我這‘棲蝶居’。他們府中新來的丫鬟喚作茗兒,剛給我送了請柬,邀我們樓中的姑娘,明日過府,為玄王府小公主的滿月宴歌舞助興。呶,人家連定錢都付過了。”

粉娘搖晃著有些鼓脹的荷包,嬌笑嫣嫣。

我與這棲蝶居的粉娘是舊時,雖然不是莫逆之交,卻也是各自撐起艱辛生活的奇女子,相遇後自是成了好友。

多年前,幽都國中偶然相遇,最初我被粉娘那份‘只認金錢不認人’的專業精神打動,粉娘也被我那副,浪蕩無稽任意妄為的性子折服。隨成為場面上的朋友,無關生死,卻關乎利益得失的那種‘朋友’。

她一番明裏暗裏的言語,自是試探我身邊少昊君的身份底細,稱不稱的上是一條‘肥魚’?

我和玄丘的夥伴在幽都國游歷時,花光了身上的銀兩,便會聯合著粉娘做這五五分賬的生意。

我身邊的少昊君,自是不會知道我與粉娘打的什麽啞謎。但是當他聽見粉娘口中提起‘茗兒’時,臉上的眉頭忽然皺緊了。

“走吧。”少昊君沈聲命令道。

“老板娘,你樓中的酒菜可要做的精致些,好好招待你的舊識。”我笑著,與粉娘道別。

穿過越水街,來到朱儀大街的街角處,少昊君忽的停住了腳步。

“你以前常去那種地方?”

“我從未去過,那裏比較繁華,我喜歡隔著越水河,偷偷觀望樓裏的姑娘跳舞。”

“喔,,,。”我的聲音靜止在少昊君的唇下。

他的嘴忽的貼上了我的嘴巴,就那樣靜靜的貼在一起,仿佛在感知彼此呼出的熱氣。我慌忙的調轉頭來,臉色羞紅一片。

他看了我一眼,沒有理會我眼中閃過的懊惱,道了一聲:“走吧”。

我憤恨的踢飛了腳下擋路的石子,跟上了他的步伐。

玄王府,府門洞開,雖是夜晚,但府中進進出出的下人家丁,絡繹不絕。

我在玄王府門外,支會了一聲府中的下人,便與少昊君跟隨著領路的婆子們入了王府。

“親家姑娘是要去內宅看望夫人,還是準備去書房拜會王爺?王爺現在正陪著夫人,在後院伺候小公主呢。”那婆子頗有眼力勁的問道。

“我們去書房等吧,你告訴夫人,就說是玄丘的家人來看望小公主。”我沈聲說道。

自入了玄王府,看著府中為了布置小公主的滿月宴,四處張燈結彩,看著這恍若浮雲般的富貴,我的心情便始終是低沈不堪。

這眼前的富貴榮華,曾經與我有一線之隔,可是如今,這無盡的富貴卻落在了媚兒手中。

我和少昊君在玄王府的書房中等待了片刻後,年輕的玄王在下人的隨侍下,出現在書房中。

“聽說末兒姑娘在書房等候小王,小王陪著夫人給小公主餵完奶後,便急著趕過來了。希望末兒姑娘切莫怪罪小王慢待了姑娘。”玄王聲音清朗道。

玄王身穿一身暗紫色箭銹大氅,頭束玉冠,劍眉朗目,熊健的身板生的比幻魄還要精健些。

“這位是少昊君,玄王經常出入天族,應該與白帝少昊君相熟。他今天特意陪著我,來看望小公主。”我勉強笑笑,介紹道。

玄王比少昊君小了七萬歲,他如今娶了只有一百多歲的媚兒,也不過是因著在山中修煉了幾萬年,耽誤了娶親生子的事情,加之我們玄狐一族女子早熟,一百歲出嫁成親,亦是常有之事。

少昊君自昆侖山苦修十萬年,玄王自是沒有見過少昊君,但是少昊君身上縈繞著濃烈的龍澤仙氣,玄王術法高超,自是識得少昊君的身份。

玄王府書房中,年輕的玄王躬身與少昊君作揖行禮。“臣,幽都國玄王拜見白帝,不知白帝蒞臨我玄王府寒舍,怠慢之處,還望恕罪。?”

“無妨,我只是順道路過。恰巧今日聽末兒說起玄王府新得小公主,本帝君亦來沾沾新兒之喜。”少昊君放下手中的茶杯,聲音沈緩道。

玄王見少昊君並無與他敘舊的意思,遂命了小斯傳喚夫人來書房拜見帝君。不消片刻,一身嬌紅錦緞的媚兒,果真在丫鬟婆子的擁簇下,出現在玄王府的書房中。

我與媚兒姐妹行了禮,便端坐在少昊君身側,媚兒亦坐在了玄王的身邊。

“姐姐怎麽有空過來,我還以為姐姐去了蒼梧山,便沒有時間來幽都國看望妹妹。如今忽見姐姐出現在玄王府,妹妹心中好生感激。”媚兒聲音幽幽,似是受了頗多的委屈。

“姐姐還沒有見過我的孩兒吧,姐姐不知道,妹妹生她的時候,可是受了好多的罪。如今看著孩子安然長大,我一顆懸著的心,總算是放下了。”媚兒面上忽的掛上了一抹嫣紅,真真一副與我姐妹情深的模樣。

媚兒見我面上一片清然,隨笑了道:“姐姐還沒有見過我的孩子吧,你看這個孩子長的多可愛。趕巧了,明兒便滿月。”

媚兒使了一個眼色,隨行的奶娘將孩子抱近我身前。我猶疑了片刻,雙手小心接過孩子,在懷中輕輕的搖動著,小孩子面皮白潤,一雙明亮烏黑的眼睛看著我,正沖了我笑。

“這個孩子生的好生俊俏,長大了定是一個美人。”我聲音平淡的稱讚道。

懷中的孩子裂了裂嘴,仿佛欲哭泣,我笑笑,遂伸出一只手指與她。懷中小小的孩子,忽的伸出手來,一雙白嫩的小手緊緊的握住我的手指。我‘咦’了一聲,笑著將手指抽回來。身側的少昊君轉了身來,看向我懷中的孩子,我笑著與他說道:“帝君,你看這孩子的一雙眼睛,真的明亮剔透,煞是好看。”

少昊君看了孩子一眼,平靜的眼眸中仿若起了一絲波瀾,我有些詫異,一時只以為自己說錯了話。

媚兒起身來到我身前,伸出雙手欲將孩子抱回去。

“姐姐是不是覺得這孩子的一雙眼睛有幾分相熟,人家都說養女隨姑,妹妹的孩子隨了你這個做姐姐的幾分面相,定也是不錯的。姐姐今日能夠前來玄王府一聚,妹妹很是高興,妹妹希望姐姐能夠留在玄王府中小住幾日,陪伴妹妹,以解妹妹的思鄉之情。”

媚兒說的動容,眼角竟然不覺有淚珠滑落。

我甚是失落的將懷中的孩子遞給媚兒,那孩子在媚兒的懷中大哭了起來。

媚兒強笑著,將孩子遞給身邊的下人,命隨行的奶娘將孩子抱走。我遞了個眼色與一側的少昊君,示意他不要忘了此行的目的。他卻裝作未看見一般,起身與玄王告別。

玄王府外,看著街道兩邊似曾相識的店鋪,和在店前出攤幺買幺賣的小攤販們,我的心中生出一絲虧欠之情。原因無它,只因著我身上沒有銀兩,只得眼瞅著攤上的百果仙梅,望洋興嘆。

少昊君的腳步停在朱儀大街前的一家餛飩鋪前,賣餛飩老夫婦熱情的招待了我們。

兩碗面色清淡的餛飩,一小碟碎了蒜泥的青椒醬,擺放在一張木質的小桌上。我雖然腹中饑餓,但是看到如此簡單的食物,口中竟然沒有了食欲。

倒是坐在小桌對面,一貫高冷姿態的少昊君,拿起了竹筷,不緊不慢的吃了起來。

我拿起竹筷,在湯碗中占了一點湯汁,放在嘴巴裏添了一下,辛辣的味道,刺鼻而來。

遂扔了竹筷道:“這餛飩的味道好奇怪,我不喜歡。”

“你且呆在這裏,吃完這碗餛飩之前,哪也不許去,我去去就來。”少昊君放下手中的竹筷,冷聲命令道。

“哦,對了,剛才我們路過越水街的時候,那個粉娘好像說,她們家的酒菜特別的合口,或許我們可以去那裏試一試。”我思索了片刻後,恍然道。

那對賣餛飩的老夫妻收拾了碗筷,回到了他們的竹棚裏。這裏雖然臨著河邊,但是地處街角,來往的行人稀稀落落,不似別處擁堵。

“隨我來吧。”少昊君,忽然抓住我的手,和我一同消失在河邊那處竹林中。

在臨行前,我仿佛依稀聽到,那賣餛飩的老婦在竹棚中的談話。“現在的年輕人,總是那麽的急不可待,卻不知道,越是好的東西,越要用盡火候蒸煮。是不是啊,老伴?”

我不甚了解,那賣餛飩老婆婆口中‘急不可待’的含義,但是當我看著身側,臉色寒冷,面部陰沈的少昊君,我忽然有了不好的感覺。

少昊君正急不可待的要處理一件事情,而跟在身邊的我,似乎是他那件急不可待的事情中的麻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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